落寒酥

有些光消失了,但另外的光,会重新亮起。

【秦宵】半面妆

摸魚之作

大概算是個be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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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 

       灯影红帘,影影绰绰,昏黄的烛光在幽暗的屋中轻晃着,映出铜镜中那人一张上了妆的面容,一双眼若含流波,眼角蝴蝶翩然欲飞。一只白皙的手执起沾了卸妆露的白布将脸上的妆容卸下,约莫卸下了一半的妆时,他又将其轻轻放下,朝着那镜中人勾起一抹笑。

       那镜中映着的人,一面是妖冶风华的戏妆,一面是清秀俊冶的谦谦君子模样。

      “妆台圆镜舞婆娑,戏衣褪尽无人识——”咿咿呀呀的唱腔穿过夜的静谧在耳边悠悠回响。

       他转头看向窗外,目光虚虚地投向反着白光的雪地,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。

      「戏该结束了,舞台的幕布将要落下。」 

       窗外,是银装裹地,夜阑在墙角里静放,小小的皎洁明月高悬于玉兰树枝上。

       偌大的院中,是别样的安静。

02

       传说倾云城那幕不落剧团的创始人秦衣,平日里最爱到那郊外的一座院中小憩。

       当如今的人们循着传言的道路来到那座山上时,却只见一座年久失修的小院子,青苔满地,尘埃四散,白墙黑瓦,依稀可窥得当年的古韵。

       院中的玉兰在初春之时绽放,白雪似的缀在枝头上随风摇曳,为这座空院带来难得地生气。

       偶尔会有小孩子随着大人们来到这里,指着那玉兰树下的夜阑花好奇地问道:“这是什么花呀?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夜阑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夜阑花?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顾名思义啊,就是在夜晚盛开的花朵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现在是白天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约摸是借着这玉兰花的阴影而绽放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银发少女经过的脚步微微一顿,转头看向玉兰树的方向,树下小小的夜阑静静地绽放着,天光撒向大地,夜阑就在这玉兰花投下的阴影下悄然生姿。

       像是那少年最初的模样,不起眼的,小小的一只,却有着别样的坚韧。

03

       夜宵漫无目的地走在倾云城的街道上,街边飘着新鲜出炉的小笼包的香味,回响着商贩们热情的叫卖声,一张张陌生的笑脸,在声音与蒸腾雾气的交织迷蒙中氤氲出曾经一副副熟悉的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的人们对秦衣的喜爱与追崇虽不及当年,但有关秦衣的言论间或还是能在这条热闹的街道上传入耳中。

     「你所在意之人,目之所及,耳之所闻,皆是那人。」

       夜宵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。

       她盯着手中的那一串鲜红,思绪在这街巷的热闹中飘向远方。

       曾经有个人,也经常会给她买她爱吃的糖葫芦。

       夜宵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到底是不如当年的味道甜了。

04

       夜宵的性子一向是清冷的。

       漫长的生命旅途中,她走过许多地方,看过许多美景,品过许多美食,见过形形色色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她有很多喜欢的东西,晴朗的天,飘动的云,轻柔的风,缀如白雪的玉兰,独放于夜的夜阑,在设计图纸上勾勾画画……不需要什么华丽的外衣装饰,生活中最简单的小事,就足以让她满足。

       或许是因为生命漫长的原因,这些点滴于她而言就如过眼烟云,难以留下痕迹。 

       或者说,她只是将自己当做这万丈红尘的一个过客。

       风过无痕,无需留恋,无事执着。

       就像平静的湖面上偶尔有花随风飘落,在水面上晕开一圈圈涟漪,很快又归于平静。

     「因为通透,所以更加清楚明白。」

       那个在舞台上编织出一个又一个华美梦境的秦衣,终究是以他最真实的一面,为她褪去脸上的面具,印下了独属于他的深刻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是她唯一的特殊与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

05

      踏进熟悉的院中,夜宵久违地感到一丝怀念。

       春日晴,玉兰放,暖风轻拂云欲动。

       院落的鸡舍还是在老地方,玉兰树旁的墙边还放这那张供人小憩的木制长凳。

       空气中浮动着玉兰的暗香,仔细闻闻,还能嗅得一丝夜阑的香气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很多地方都有破损,但总有一种独属于这院落的安宁静谧,萦绕出岁月静好的氛围。

       美好得让人恍惚置身于多年前的午后。

       白衣少年好像仍然坐在那长凳上安静睡着,膝上的小猫蜷成一团,脚边有几只玩闹的小鸡,银发少女手中拿着画板,纸上是那少年的睡颜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曾经入过画的可爱多小鸡仔在长大后也被炖了吃了,曾经爱蹭进她怀里的那只懒出个性的三色花猫也已经老去死去,独留下她一人与这空落落的院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她也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夜宵推开屋门,吱呀一声响,随着尘灰的落下,房间内的景象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进去,当眼角余光看到那一只妆笔时,脚步顿了顿,朝着梳妆台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伸手拨开镜面上的灰尘,镜中映出少女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庞。

        恍惚间彷佛看到了那着一身长衫的少年站在她的身后,笑着为她执起上妆的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以后你的眉,便由我来画吧。”

06

        秦衣上妆画眉手法,自是极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眉笔触碰到她的脸上时,从接触点传来的,是眼前少年悉数的温柔与细致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两人间的距离是极进的,夜宵如琥珀般清澈的金眸中可以映出秦衣清俊的面容,她可以在秦衣的眸光微波中清楚地看见她的倒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双紫灰色的眸中盈满的是她,就像跌进了被温柔浸润的深潭中,让人不禁沉溺其中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她想,秦衣即便是在她面前,也总像个猎人般耐心地为她编织起一张网,试图将她拖入他的戏中。

       无论是言语间的试探,还是更深层次的交流。

       可当她望向他如深潭的眸光中时,她竟觉得那样的秦衣有些可爱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又何必呢?她是红尘过客,却也深陷世俗泥沼。

       

07

        夜宵在夜色中来到秦家门前,偌大的庭院,婆娑的树影,在清冷的月光笼罩下显出一种有别于她郊外小院子的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前的管家看到她的到来,忙上前问:“是夜宵小姐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夜宵微微颔首,那管家又恭敬地说:“先生让我带您进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走在石头小径上,路边的是一树树盛放的玉兰和一丛丛夜阑花,晚风裹挟着花的香气,在月光辉映下为这清冷的院子添上了几分柔和。

        似是注意到了夜宵看向玉兰花的眼神,管家对她说:“这玉兰树是先生专门让人种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夜宵顺着小路的尽头望去,两边尽是玉兰树,缀着花朵的枝丫交错,在晚风中微动,携着那夜阑花儿,像是欢迎主人的归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走到小路的尽头,是一间亮着灯火的屋子,窗边似乎映着人影。

       夜宵推开门,就看到坐在镜子面前的秦衣,镜中映着的,是一面妖冶华丽一面清俊自然的半面妆。

     「一面是舞台上的他,一面是真实的他。」

       察觉到她的到来,秦衣转过头来对她展颜一笑,那双紫灰色的眸子中瞬间染上了欣喜的光彩。

       就像是晨雾间透过山峦的天光,就像是那漫天雪原上盛开的一抹红。

       她听到他温和而欣喜的声音:“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就这么烙在她的心上。

08

       夜宵其实是不大常去秦家的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当她看到秦家大院中的玉兰树时,她是有几分带着了然的惊诧的。

       似乎遇到了秦衣后,她便经常品到了一种名为“惊喜”的心情。

       带着试探的交往,在相处中慢慢拨下了华美的外衣,褪去了脸上的面具,展现出如少年般真诚而温柔的心意。

       夜宵有时会想,在感情上,他们两个大抵都是有些笨拙的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那树盛放的玉兰,夜宵轻声呢喃,声音随着微风裹挟着花香飘香远方,飘向多年前的那段时光,飘进那离人的梦中。

09

     “我回来了。”她对着玉兰树下的夜阑轻声道。

       权当是与他的告别吧。

 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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